第五十三章 至少还活着-《君见妖否?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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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见棠会立刻将他储物袋里那些最低等的灵果和肉脯取出,按照他的示意(眼神或极轻微的下颌动作),递给他需要的那一种。
他似乎非常清楚自己身体需要什么,每次只取用极少的一点,缓慢咀嚼、吞咽,然后继续疗伤。对那些明显品级更高、能量更充沛的矿石、灵草、丹药,他看都没看一眼,似乎知道以现在的状态,根本无法承受。
花见棠就像一个沉默而机械的助手,执行着他每一个简短到极致的指令。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。他没有问她是如何把他拖到这里来的,没有问她之前做了什么,也没有对她擅自取用储物袋里的东西表示任何态度——或许是不在意,或许是觉得无关紧要,或许……是觉得秋后算账也不迟。
他的全部心神,都集中在了与自身伤势的搏斗上。
花见棠也乐得如此。她小心地维持着自己“工具”的定位,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,只在需要时出现。其余时间,她也抓紧一切机会,利用那点可怜的灵果边角料和休息时间,恢复着自己同样残破的身体。
宫殿内,只有寒潭水流淌的细微声响,子书玄魇疗伤时压抑的痛苦喘息,以及偶尔响起的、简短的指令和食物咀嚼声。
一种冰冷、疏离、却又因生存所需而被迫紧密相连的诡异“共生”关系,在这绝境中悄然建立。
几天后(或许是几天?),子书玄魇身上那些最致命的伤口,终于不再恶化,甚至开始有极其缓慢的愈合迹象。他体内混乱的煞气也被初步梳理,虽然依旧虚弱,但不再有那种随时会崩溃的感觉。他甚至能够自己坐起来,靠坐在寒潭边的石壁上,继续调息。
他的状态依旧很差,远未脱离危险,但至少,暂时摆脱了死亡的阴影。
这天,他结束了又一次长时间的调息,缓缓睁开眼。暗金色的眼眸扫过空旷冰冷的宫殿,最后落在了蜷缩在远处角落里、似乎正在打盹的花见棠身上。
他看了她片刻,忽然开口,声音依旧沙哑,却比之前清晰有力了一些:
“过来。”
花见棠猛地惊醒,心脏漏跳一拍。她压下心中的不安,慢慢挪了过去,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,垂着头。
“涂山月,”子书玄魇问,语气平淡,“可有消息?”
花见棠摇头:“没有。”自他回来那日之后,涂山月音讯全无,宫外也一直死寂。
子书玄魇沉默了一下,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,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然后,他再次看向花见棠,目光比刚才更加锐利,带着一种审视货物价值的漠然。
“你,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,“如何引动寒潭煞气?”
终于来了。
花见棠心头一紧,知道这个问题避无可避。她不敢隐瞒,也无法隐瞒,只能如实回答,声音低微:“用……我体内一点微薄的力量,作为引子,只引动最边缘、最温和的一丝。”
“何种力量?”
“……与大人同源。”花见棠硬着头皮道,同时微微释放出一丝脊椎伤口处滋生的骨力气息。
子书玄魇的眸光骤然一凝!暗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,死死锁定了她!
那股气息……微弱,驳杂,却带着一种令他灵魂深处都感到熟悉与刺痛的“味道”!是“王权之骨”的残息!虽然稀薄混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但本质不会错!
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个?!
他之前就察觉到她身上有“骨”的气息,但以为是沾染。现在看来……竟是源于她自身?!
一瞬间,无数疑问和冰冷的猜测涌上心头。她的来历?她的目的?她接近他的原因?
花见棠被他那骤然变得极其危险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,几乎要站不稳。她知道这个秘密一旦暴露,后果难料。
然而,子书玄魇眼中的凌厉和探究,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,便缓缓收敛,重新归于一片深沉的冰冷。
他没有追问。
似乎对她身上为何会有与他同源的力量,并不十分在意。又或者,他此刻的精力,不允许他深究这些“细枝末节”。
他移开目光,重新看向寒潭,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。
“继续。”他吐出两个字,重新闭上眼睛,进入调息状态。
花见棠愣在原地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他是在命令她继续之前那种笨拙的能量引导辅助。
他……接受了?
虽然态度依旧冰冷漠然,但他似乎默许了她这种“治疗”方式,甚至……依赖?
花见棠心中五味杂陈。但不管怎样,暂时安全了。
她默默走到寒潭边,再次凝聚起那点可怜的骨力。
冰冷的宫殿里,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,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蜕变,一个在卑微求生中竭力辅助。
沉默再次笼罩。
只是这一次,沉默之下,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、冰冷的默契,以及……更深重的、关于彼此身上秘密的疑云。
前路依旧未卜。
但至少,他们暂时,都还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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